发布时间:2025/03/02 20:39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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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假结束后的济南,从去年十二月到今年初春,这座北方城市罕见地未落一片雪花。宿舍楼下的梧桐树始终光秃秃地立着,枝干在寒风中瑟缩,仿佛也在无声地等待一场雪的救赎。作为从小在江南水乡长大的孩子,我曾在返乡前与几位同样来自南方的同学约定:若济南下雪,定要痛痛快快打一场雪仗。然而,寒假结束时,我们只能望着灰蒙蒙的天空,拖着行李悻悻而归。
开学半月有余,天气预报中的“雨夹雪”已成了大家自嘲的梗。直到今天清晨,手机突然弹出“暴雪黄色预警”。群里瞬间炸开了锅:“这次是真的吗?”“操场集合!速来!”林同学甚至翻出了压在箱底的加绒手套,吴同学翻箱倒柜找去年买的雪地靴——尽管标签还没撕。我们在十点刚过完便冲向操场。
“下冰雹啦!”正午时分,天空阴沉如墨。不知谁喊了一声,细碎的冰粒突然噼里啪啦砸下来。大家缩着脖子躲到树下,却被一位同学一把拽回:“冰雹是前奏,雪马上来!”果然,不过十分钟,一粒雪花轻轻落在我的镜片上。紧接着,第二片、第三片……漫天飞絮如银蝶翩跹,簌簌地覆上枯草、台阶和我们的肩头。
“堆雪人!先到先得!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,我们便一同抓起一团雪冲向操场中央。南方的孩子对雪总有种近乎虔诚的热情:我摘下毛线帽扣在雪人头顶。雪越下越密,我们的雪人却越“长”越歪——身子胖成球,脑袋小如瓜,活像只憨态可掬的糯米团子。不知谁喊了句“这是山大的吉祥物”,大家笑作一团。
真正的狂欢始于第一枚雪球的突袭。转眼间,战场从操场东侧蔓延到西侧:有人躲在长椅后“弹药补给”,有人冲锋陷阵高喊“为了岭南的尊严”,还有“和平派”蹲在角落给雪人织围巾。我的眼镜片糊满雪水,手指冻得通红,却舍不得停下——这一刻,没有实验报告的压力,没有异乡求学的孤独,只有纯粹的、冰凉的快乐。
暮色渐浓时,雪终于停了。路灯下,我们的雪人静静伫立,胡萝卜鼻子微微歪斜,却带着一抹倔强的笑意。回宿舍的路上,另一位学生搓着通红的指尖说:“在老家,雪落地就化,从没堆成过这么高的雪人。”李同学接话:“明年要是再不下雪,我就去人工降雪公司打工!”
我望着路灯下莹莹发光的积雪,忽然想起《济南的冬天》里老舍先生的话:“最妙的是下点小雪呀”。这场迟来的大雪,或许正是生活给予我们的隐喻:漫长的等待未必落空,遗憾的裂缝终会被惊喜填满。南方的孩子与北方的雪,在某个猝不及防的瞬间相遇,于是冬天有了形状,青春有了温度。
今夜,我的备忘录里多了一行字:“愿永远为一片雪欢呼,为一缕光奔跑。”因为对美好的期待,本就是穿透阴霾的剑。
【作者:2022级本科生 杨宇锋 来自单位:化学院 责编:谢婷婷 霍文卓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