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布时间:2025/07/24 19:55: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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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八点半,和医学院的一个同学在校门口集合,挤上了开往甸北社区的公交车。车厢里闷热,带着点汗味,但大家兴致挺高,聊着昨天备课时发现的难点。我们这趟是去给社区里的十几个孩子辅导功课,听说主要是小学生,也有几个初中生。
活动室在一栋旧居民楼的一层,采光一般,几把吊扇吱呀呀地转着,勉强驱散些暑气。推门进去,孩子们已经坐得七七八八了。大的看着有十四五岁,安静地坐在后排翻书;小的可能才七八岁,趴在桌子上好奇地打量我们,眼神干净又带着点怯生。心跳有点快,第一次当“老师”,嗓子也有点发干。
上午主攻数学,帮他们解决暑假作业里的难题。本以为初中的知识点自己肯定没问题,结果真被一道几何证明题卡住了。有个初二男生眼巴巴看着我,我对着题目又画了两遍辅助线,才突然打通思路。给他讲明白那一刻,他猛地一拍大腿:“噢!原来是这么回事!” 我松了口气,后背都有点汗湿了,但看他懂了,比自己考试得高分还高兴。教小学生更费劲,应用题里的“单位1”概念,掰开揉碎讲了好几遍,用苹果、糖果打比方,讲得口干舌燥。有个小男生特别认真,眼睛瞪得圆圆的,终于点头说“明白了”的时候,我赶紧灌了一大口水。
下午的英语课气氛轻松不少。带着他们读单词、读课文,纠正发音。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把“apple”念成了“哎剖”,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,全班都忍不住哄堂大笑,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嘿嘿笑,脸都红了。这笑声反而打破了拘谨,后面玩“拍单词”游戏时,孩子们都放开了,抢着拍卡片,叽叽喳喳的,活动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作业辅导时间最安静。大家分散坐在几张旧木桌旁,沙沙的写字声成了主旋律。我坐在一个五年级男生旁边,他数学基础有点弱,一道分数题算了又算,草稿纸上涂涂改改。他眉头紧锁,鼻尖都冒汗了。我小声提示他换个思路,他试了试,终于解出来时,长长舒了口气,转头对我腼腆地笑了笑。那一刻的阳光透过窗户,正好落在他练习本上。
快结束时,孩子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,像一群归巢的小鸟。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、瘦瘦小小的小姑娘,怯生生地递给我一张画。画是用蜡笔涂的,一个穿着白大褂(画得有点歪歪扭扭)的人,旁边用铅笔认真地写着:“谢谢老师”。我认出是上午那个很安静的小女孩。一个皮肤白净、穿着背心的男孩,二话不说,硬是把手里攥着的三颗水果糖塞到我手心。糖纸被他的小手捂得温热,还有点黏糊糊的汗渍。最让我心头一动的,是那个初二男生。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过来,递给我一个用数学草稿纸折的东西。“老师,这个…送给你。” 我接过来一看,是个折得挺精巧的纸听诊器!纸页上还能隐约看到之前演算的痕迹。他小声说:“我妈妈说医生都用这个…我以后也想当医生。”我一下子哽住了,只能用力点点头,拍拍他的肩膀。
回去的公交车上,摇摇晃晃。我摊开手心,看着那几颗汗津津的糖、那张稚嫩的画,还有那个纸折的听诊器。车窗外的街景飞驰而过,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,暖暖的。本来只是想着来教点知识,尽点力,没想到收获的是这样沉甸甸、热乎乎的心意。那男孩说“想当医生”时眼里的光,小女孩递画时羞涩的笑,还有糖纸上那点黏糊糊的触感,都无比真实地烙印在心里。纸听诊器握在手里,轻飘飘的,却感觉有千钧重。这一天,累是真累,嗓子也哑了,但看着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,只觉得,值,真值。
【作者:2024级本科生 张瑶 来自单位:基础医学院 责编:王莉莉 韩怡雯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