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布时间:2025/07/27 20:00:15
结营日的喧闹渐渐散去,教室里此刻只剩下空椅子和满墙折了角的树叶便签。我正收拾着这些零落的“愿望”,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门口迟疑地晃了又晃——是那个总坐在最后一排的小男孩。他用手捏着衣角,眼神飘忽:“老师……我好像有东西落在教室了”。
我闻言赶紧陪他一起返回教室寻找,但他只在桌洞里胡乱摸索两下便匆匆退出来,可没几步又折返,口中仍喃喃着落了东西。如此三番,他小小的身躯在空荡的走廊里来回,脚步踟蹰得如同踏在无形的荆棘之上——那笨拙的往返,每一次都踩在我心上,沉甸甸地拖拽着离别的分量,我好像知道他落下了什么。
我蹲下身,直视他低垂的眼帘:“夏令营开心吗?”他点点头,声音细弱:“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开心。”我试图安慰他:“明年还会有一批哥哥姐姐带着好玩的课再来,你可以……”话音未落,他却猛地打断我的话“可你们不会来了!”
那轻轻一句,如针猝然刺入离别喧嚷的浮沫之下,露出了不舍的真心。原来他反复折返教室,不过是想把我们共处的时光拉长些,再拉长些。

他一步三回头,小小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校门拐角。我强忍着眼泪握紧他最后塞给我的、汗湿了的树叶便签,上面是他小小的心愿:“希望老师永远记得我们。”
回望这短暂支教的日子,那些炽热的点滴骤然涌上心头:孩子们在“彩虹瓶的秘密”前屏息凝神,看色素在牛奶中绽开奇幻之舞;拼贴诗课上,他们剪碎习题册与说明书,让废弃文字涅槃重生——“把烦恼剪成星星,它就会发光”,稚嫩的手拼出的竟是抚慰人心的箴言;织布课堂上,女孩为亲手缝制的玩偶系上丝带,眼里是“全世界独一无二”的珍重;辩论角里,为“愚公该不该移山”争得面红耳赤的拍桌声,至今仍在耳畔轰响……

原来我们并非仅止于传授知识,更是将心与心的微光投映在彼此身上。孩子们教予我的,是比任何案例都更深的生命印记——那些汗水淋漓中互相搀扶的手,那些灵动且真挚的创造,甚至今日这令人鼻酸的执拗告别。我们撒下的,不过是些星火般的瞬间;可孩子们以纯澈的心怀承接了它,竟让这星火有了燎原的重量。
【作者:2023级本科生 霍禹竹 来自单位:法学院 责编:蒋晓涵 韩怡雯】